洪海濤去看過一次郎先生,郎先生家還是老樣子,郎先生說:“要開學(xué)了。”這是個喜訊,洪海濤盼望著開學(xué),在開學(xué)之前,東屯建了農(nóng)民聯(lián)合會,和民兵隊部,都設(shè)在杜家大院。洪水生意外地成了生產(chǎn)委員,胡老四不意外地當(dāng)了農(nóng)會主任兼組織委員,崔大力是武裝委員,吳得勝、許傻子、徐大個、杜二流子也進(jìn)了會,胡老四志得意滿,唯一,就是nV人,他不是沒沾惹過nV人,不過,b不上那一位。那一位在眼前晃,讓他睡不著覺,日本子,胡子婆,沒誰敢要,沒誰敢要更好,還不落到他手上,只是曹三Pa0,他放心不下,曹三Pa0是胡子,回屯是要殺人的,這個曹三Pa0,是Si了,去長春哈爾濱了,還是在山上轉(zhuǎn)悠?
民國三十六年三月一,也就是正月二十八,雕翎小學(xué)開學(xué),洪海濤上高小第二年級,杜劍武沒上,地主崽子不敢上學(xué)了。郎先生教語文,新來了一個校長,最南邊的廣東人。校長腰間挎著盒子Pa0,上課挎盒子Pa0,這是個稀奇事,課本和以前大不一樣,歷史,第一課是鴉片戰(zhàn)爭,接著太平天國、洋務(wù)運(yùn)動、義和團(tuán)、辛亥革命、中國的產(chǎn)生等,國語,有一課是中國人民領(lǐng)袖,校長提前講,親自講,好幾個老師都來聽,校長大聲念到:"是中國中央委員會的主席,他的名字叫,領(lǐng)導(dǎo)全中國人民革命,反對帝國主義和封建勢力的壓迫剝削,改造舊社會,領(lǐng)導(dǎo)人民翻身,要把貧窮、黑暗、受壓迫的舊中國,變成一個自立、民主、繁榮、幸福的新中國,全中國人民都跟隨他的主張奮力前進(jìn),所以他是全中國人民的領(lǐng)袖。"等等。校長說的南方官話,大家聽一半猜一半,講完課本,校長講到東北的現(xiàn)狀,他說國民黨在東北不抗日,在東北抗日,抗日英雄楊靖宇、趙尚志、周保中都是,國民黨到東北來摘桃子,人民不答應(yīng)。說人民不答應(yīng)時,他有力地?fù)]了一下右手。揮手後,校長突然笑容可掬地說:“我們雕翎小學(xué)是領(lǐng)導(dǎo)抗日的模范,郭鐵堅先生就是,帶出去幾十個學(xué)生去抗日,都是我們學(xué)校的學(xué)生,郭先生做到抗日軍的師長,民三十年跟日本子作戰(zhàn),英勇犧牲了。郭先生是烈士!是英雄!郎先生,郎先生,你到前面來?!闭驹谡n堂後面的郎先生應(yīng)聲走到校長的旁邊。校長說:“郎先生,你見過郭先生,你介紹一下?!崩上壬执俚匦α艘幌拢f:“我見過,郭先生年輕,能g,我十分佩服他投筆從戎,打日本子,他的妻子李淑真也是先生,也投筆從戎,打日本子,我很是佩服。我們要向郭先生、李先生學(xué)習(xí)?!闭n堂上嗡嗡嗡地議論起來,有老師發(fā)問:“牛校長,您知不知道,李淑真先生後來怎樣了?”校長用手制止了下面學(xué)生的嗡嗡聲,等安靜下來,說:“李淑真先生也是,一直打日本子,後來去了蘇聯(lián),其他情況我就不知道了?!?br>
洪海濤聽著聽著,走神了,想像自己跟著郭先生拿槍打日本子的畫面,那多帶勁啊!放學(xué)後回家,路上看見小嬸,小嬸背著小孩,低著頭走,沒看見他,他也裝作沒看見小嬸。曹田氏剛剛哭過,她有些絕望地走著,上午,她找洪水生,說二月十八觀音菩薩誕辰日就要到了,想開路條,去林口南山大廟進(jìn)香,給Si去的親人燒香。洪水生說這個得去農(nóng)會找胡老四。不得已,她去了農(nóng)會,胡老四聽完就拒絕了,她哭著說要給Si去的父母、哥哥上香祭拜。張隊長、武乘風(fēng)在旁邊,沒人幫她說話,武乘風(fēng)還說:“燒香祭拜,那是封建主義,遲早要廢除的?!睆堦犻L冷冷說:“你們?nèi)毡咀樱瑹拈T子的香?”曹田氏滿腦子想的是h王氏臨走時給她說的話,h王氏說:“二月十八,觀音菩薩誕辰日,你去南山大廟進(jìn)香,為Si去的父母兄弟燒個香?!彼拥貑枺骸扒铮阋娺^三Pa0?”h王氏搖搖頭。她問:“乾娘,你知道三Pa0在哪?”h王氏還是搖搖頭。她試探著說:“路遠(yuǎn),我不想去上香?!県王氏說:“去吧,一定要去,觀音菩薩很靈。”她聽出話里似乎有玄機(jī),盼望著能去南山大廟,可是,開不出路條。從農(nóng)會出來,她失魂落魄地走著,不知這輩子還能不能,再見到曹三Pa0。
洪海濤沒跟曹田氏打招呼,回到屋,老遠(yuǎn)就看屋里煙霧騰騰,洪水生正跟幾個人嘮嗑,都是屯里的窮戶,還有崔大力。崔大力說:“前兩天,孫榮久,孫小辮,知道不,老胡子頭,在B0利砍了頭,胡子都被滅了?!币蝗苏f:“還有郎亞彬、杜芳廷?!贝薮罅Σ恍嫉?fù)u搖頭:“那是小GU匪,翻不起大浪?!焙樗f:“郎亞彬在林口、杜芳廷在三道通,怎麼也到不了咱東屯?!贝薮罅c頭說:“是,咱東屯,沒啥擔(dān)心的,工作隊說要盡快分地,咱也查了幾天了,要快點分。”正好洪海濤回,洪水生邊嘮,邊讓洪海濤記下來,記的是屯里各家各戶都有多少地,多少口人,多少間房,過了一會,張隊長、武乘風(fēng)、胡老四都過來了,洪水生在這屯呆了快二十年,腦子里有一本帳,胡老四、崔大力都是後來的,這事上可b不了洪水生,白天洪水生還帶人在田里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,數(shù)目就更清了。統(tǒng)計完了,洪水生提了一條,糧戶在外屯也有地,具T數(shù)目,這個還得審。張隊長說先把本屯的分了再說,他接過統(tǒng)計本瞅了瞅,糧戶除了槍斃的杜老二,跑路的張老五,還有老崔家,老吳家,老關(guān)家,老崔家四五十坰地,老吳家、老關(guān)家二三十坰地,再往下,老郎家、老趙家、老孫家等等幾戶都是十來坰地,幾個人一合計,老郎家、老孫家人口少,人均占地和老吳家、老關(guān)家差不多,這樣,地主有說劃3個,有說劃5個,有說劃7個的,最後,按張隊長說的辦,定為7戶,接著,定了6戶富農(nóng),中農(nóng)有29戶,人均占地半坰,貧農(nóng)有五十來戶,一共不到二十坰,人均占地一畝多,雇農(nóng)二十來戶,占地極少可忽略,胡老四也提了一條,屯里有在外做買賣的,這個咋算?還有有牛馬有房子的,這個咋算?洪水生心里咯噔一聲,想自己有兩間房,一匹馬,會不會給劃到中農(nóng)?當(dāng)時人口多,拼了老命,建了兩間草房,能和地主家的磚瓦房b?崔大力把他這話說出來了,說:“房子也得看啥房子,小草房子能和地主的大磚瓦房子b?”張隊長笑了笑,說:“慢慢來,以地為主劃成分,房子、牛馬做參考。我們現(xiàn)在主要做的事,是分地主的地,在春耕之前分完,怎麼分,咱幾個合計合計?!?br>
武乘風(fēng)腦瓜靈,算了一會,算出來了,說:“我們的政策是依靠貧雇農(nóng)、團(tuán)結(jié)中農(nóng)、孤立富農(nóng)、消滅地主,咱按政策分,大夥看看合不合適,富農(nóng)不動,七個地主留四十坰,拿出三百十幾坰地,貧雇農(nóng)七十來戶有二百五六十人,沒地的分一坰,有地的湊一坰,這樣還剩80晌,80多坰分給中農(nóng),中農(nóng)有一百六十多人,人均也能分到半坰?!蔽涑孙L(fēng)說完,大夥想了一陣,胡老四說:“大老爺們和小丫頭片子都分一坰不成?”大夥都說提得有道理,崔大力說:”跑腿子得分雙份,留著娶媳婦。”大夥都笑起來,連說有理。一人問:“未出嫁姑娘也分地?”武乘風(fēng)說:“分,男nV平等?!边@人接著問:“過門了,地隨婆家還是娘家?”武乘風(fēng)愣了一下,答:“看政策定。地,是活人的,不能多了張口,沒地?!贝薮罅φf:“地咋隨人走?要我說,未出嫁姑娘也分地,嫁人了,地歸娘家。”張隊長這時說:“這個問題先不討論,政策咋定就咋定。大力說單身漢分雙份,這個好,人口少的多分,一戶就一口的分雙份,一戶兩口的分三份?!贝蠹叶急硎举澩?,另一人又提了一條:“好地、孬地、遠(yuǎn)地、近地咋分?一坰好地近地頂?shù)蒙隙龍s遠(yuǎn)地孬地?!焙纤恼f:“早想好了,有牛馬的分遠(yuǎn)地,沒牛馬的分近地,好地、孬地打開著分?!贝筲酚X得有理,又議論紛紛,牛馬也得分,地主的牛馬也得分了。洪水生想了半天,一個問題沒想明白,最後還是提出來,問:“張隊長,分完地,貧雇農(nóng)要是人均地b中農(nóng)多,還劃成分不?”眾人聽了一愣,都看著張隊長,張隊長不緊不慢地說:“成分以現(xiàn)在劃分的為準(zhǔn),以後不動,現(xiàn)在是貧雇農(nóng),以後還是貧雇農(nóng),現(xiàn)在是地主,以後還是地主?,F(xiàn)在是中農(nóng),以後還是中農(nóng)?!贝筲匪闪丝跉?,一人又問:“杜老二、張老五還好說,老吳家、老郎家這些咋辦?要他分他不分咋辦?”崔大力說:“工作隊在,民兵隊在,由不得地主說話。”胡老四看了看張隊長,試探著說:“張隊長,是不是開個大會,先斗一斗地主,再分地?”
看來胡老四這個主任沒選錯,張隊長贊賞地點點頭,大聲說:“咱們就是要先斗地主,再分地?!边@時,有一人問:“老吳家、老郎家咋斗?他們和杜老二不一樣……”胡老四狠狠盯著這人,打斷說:“咋不一樣,都是地主,地主都剝削人,憑啥他們吃好的,穿暖的,有房子住,有地種,我們要給他們扛活,一年到頭,啥都落不下!”張隊長又贊賞道:“胡主任的覺悟就很高,地主都剝削人,剝削就得斗,就從剝削著手,全屯大會,有怨伸冤,有仇報仇。可以細(xì)細(xì)地查,和胡子有沒有g(shù)連,和日本子有沒有g(shù)連,是不是漢J?是不是特務(wù)?”胡老四接話道:“張隊長,說得好,張隊長放心,到了大會上,他敢不吐出來!”
胡老四有GU殺氣騰騰的勁,大家半天沉默,一個人畏縮著問:“要是主動獻(xiàn)地,還斗不?”洪水生不用看,知道是老郎家的本家親戚,老郎家在屯里聲譽(yù)好,扶危濟(jì)困,稱為郎小善人,地有十坰出頭,可惜人口少點,只有6口人,而且,還有三間房,兩匹馬,一輛大車。武乘風(fēng)楞了一下,猶豫地對張隊長說:“要是在會上當(dāng)全屯人的面,說主動獻(xiàn)地,這樣的話,是不是可以不斗?”張隊長還沒回答,胡老四呵呵一笑,沖畏縮發(fā)問的那個人說:“郎老七,你是要保老郎家吧,誰知是真心獻(xiàn)地還是不真心的?”被稱著郎老七的是個扛活的二十來歲小夥,面紅耳赤,一句話不敢分辨。會場一片寂靜,張隊長想了想,說:“我們主要的任務(wù)是分地,明天開大會,主動獻(xiàn)地的不斗,不情愿分地的要斗?!焙纤膶@個決定不很滿意,不過這是張隊長說的話,他堆起笑容說:“張隊長說的有理,就這麼辦。張隊長,明天開大會,為避免走漏消息,今天在場的是不是都不能走,就在這等天亮?”張隊長點點頭,說:“這個提議好,積極分子還有多少沒通知?”崔大力說:“張隊長,民兵隊還有不少人沒到,入會的還有不少人沒通知?!睆堦犻L站了起來,說:“好,都去農(nóng)會,徹夜開會,需要通知的,胡主任負(fù)責(zé)通知到人?!?br>
大夥都隨著站了起來,浩浩蕩蕩去農(nóng)會,也就是杜家大院,胡老四親自去通知各個積極分子,怕泄密,洪海濤也被洪水生拽去了杜家大院,武乘風(fēng)驚異地看了一眼,沒有說話。不多久,人都到齊,人多心細(xì),大家伙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,糧戶不都斗,也別一個不斗,否則開會不熱鬧,胡老四提議斗老崔家,老崔家吝嗇,對別人吝嗇對自己家也吝嗇,沒人給他們說好話,這家就別給他主動獻(xiàn)地的機(jī)會,斗完了,直接沒收。剩下幾家,陪斗。“胡子婆陪斗不?”有人問。武乘風(fēng)否定了,政策不允許。吳得勝這時說話了,他說:“老崔家、老吳家、老關(guān)家地都多,就斗老崔家嗎?”大夥一時安靜下來,老關(guān)家是胡老四的親舅舅,大夥想看看,胡老四咋應(yīng)付。胡老四不慌不忙,說:“那再斗一戶,老關(guān)家,我領(lǐng)頭斗老關(guān)家,別看老關(guān)家是我舅舅,我只認(rèn)他是地主?!边@話說出來,大夥更加安靜,張隊長帶頭鼓掌,漸漸地,大夥都鼓掌起來,胡老四,行!六親不認(rèn),親舅舅也斗,農(nóng)會主任不是白給的!接下來,商量分地的細(xì)節(jié),誰分多少,誰分多少,確定好了,武乘風(fēng)提筆記下來,這活慢,好容易確定完了,天還沒亮,火把燒得屋通明,屋子里熱氣騰騰,大家g勁只往上漲,恨不得天馬上大亮,洪水生剛打了個盹,外邊放哨的進(jìn)來了,吵嚷著:天快亮了。
大夥趕忙,留下幾個人搬桌子布置會場,大多數(shù)人都出去,浩浩蕩蕩,先去老崔家,把當(dāng)家的崔禿頭給揪了,崔家老大有點不服,給捆了,接著老關(guān)家,把老關(guān)家當(dāng)家的揪了,然後杜家、張家、老吳家、老郎家等等,這些家都很配合,老孫家貌似驚詫恐懼不解,還是乖溜溜地去了。天大亮的時候,全屯男nV都集中到了杜家大院。胡老四一聲斷喝:“把糧戶地主們押上來!”崔禿頭頭一個給帶到人前,崔禿頭破黑棉襖,獨零零地站在中央,其他六家,一家一個站在旁邊一排,杜家是杜老婆子,張家沒人,張家看家的那親戚做了代表,底下議論聲起:老郎家、老孫家都是地主!地主是啥?啥都不知道,就是大糧戶。十坰來地,老郎家也是大糧戶?開會,少說兩句。胡老四這時發(fā)言了:“杜老二斃了,張老五跑了,咱屯最大的糧戶就是崔禿子了,崔禿子咋發(fā)家的?大夥來講講!”崔禿頭嘴y,接話道:“我咋發(fā)家的?舍不得吃舍不得穿,一點點攢的?!迸赃叾哦髯釉鐩_上去,一腳踹在崔禿頭左腿上,杜二流子叫到:“老地主,沒你說話的份,再說,把你嘴縫了?!贝薅d頭不敢吱聲,武乘風(fēng)看了看張隊長,想說話又沒說。胡老四對杜二流子說:“你上來,你說說崔禿子咋發(fā)家了?!倍哦髯铀拿嬉豢矗f:“咋發(fā)家的?剝削唄!只進(jìn)不出,我在他家扛過活,不是打就是罵,把人不當(dāng)人!當(dāng)牛!當(dāng)馬!”崔禿頭氣瞪著眼,要說啥又不敢說,嘴嘟噥著。張隊長發(fā)話說:“地主老財,不剝削成不了地主老財,我們貧雇農(nóng),要把他們的氣焰打下去。”杜二流子沖上去道:“你瞪眼,你還敢瞪眼,咋發(fā)家的,不跟日本子g搭,你發(fā)得了家。”崔禿頭叫道:“我沒跟日本子g搭。”杜二流子喝到:“還敢嘴y,欠打,拿針線來,縫上。”眾人楞了一愣,到底沒人去拿針線,沒這個準(zhǔn)備。胡老四站了起來,說:“崔禿子,你不跟日本子g搭,誰跟日本子g搭,日本子來的時候,你還是個跑腿子,搭窩棚開荒的,日本子在的時候,你有了五十坰地,你咋來的?別人不知道,我不知道,你和日本子老嘀咕,你和高橋有g(shù)連,你兒子在日本子廠里做過工,你這個漢J,你不是漢J誰是漢J,打倒?jié)hJ!”眾人跟著齊叫:“打倒?jié)hJ,打倒?jié)hJ崔禿子?!倍哦髯雍土韮蓚€民兵隊員走上去,把崔禿子按倒跪下去。胡老四接著說:“有冤的伸冤,有仇的報仇?!睅讉€群眾呼地走了過去,把崔禿子拳打腳踢,崔禿子在屯里招人恨,大家打得解氣,又上來幾個,還有老娘們。
張隊長一看,到時候了,不想出人命,叫民兵隊把崔禿子拉解出來,胡老四站起宣布道:“現(xiàn)在宣布,沒收漢J崔禿子的土地、牛馬、房子,充公!把崔禿子押下去!”崔禿子押下去後,胡老四喊道:“把老關(guān)家?guī)蟻??!迸_下人JiNg神一震,外甥要斗舅舅了!老關(guān)家耷拉著腦袋站到了人前,胡老四大聲說:“老關(guān)家的,你咋發(fā)家的,跟崔禿子一樣,剝削,剝削貧雇農(nóng),憑啥你吃香的喝辣的,貧雇農(nóng)吃沒吃的,穿沒穿的,我爹咋Si的,高利貸,利滾利,你個臭地主,放高利貸,害Si了我爹。打倒地主!”眾人都跟著喊起來,不過老關(guān)家并不像崔禿子遭人恨,沒有第一個人上來打就沒人打,喊了一陣口號,胡老四宣布:沒收地主老關(guān)家的土地、牛馬!又指著剩下那一排地主說:“你們五個,站到前面來?!边@五人畏畏縮縮走到前面,除了老郎家,還像個漢子。胡老四說:“是地主,沒有不剝削的,剝削的玩意,要吐出來,杜家、張家的地、牛馬充公了,你們四個,想咋辦?”老吳家一哆嗦,說:“我家的,充公!”胡老四說:“轉(zhuǎn)過身,面對大夥,大聲點!”老吳家轉(zhuǎn)過身,面對眾人,臉上神sE難以描述,大聲說:“我老吳家的土地、牛馬,充公!”張隊長站起說:“好,老吳家的,不是都充公,政府是寬大為懷,地主有家口,也要生活,七個地主,還留40坰,給他們生活?!焙纤膸ь^,眾人拍著巴掌,等掌聲停息,老孫家、老郎家一個一個,學(xué)著老吳家的樣,面對眾人,說了一遍。說完,胡老四讓把地主都帶下去,由張隊長鄭重宣布:東屯分地,正式開始!
首先是燒地契,把這7個地主的地契集中一起,架起火堆,一張張念,一張張燒。接著統(tǒng)計,報成分,分地,分地不僅是分地,還分牛馬分房子,牛馬不夠分,就幾家共用,房子,幾家擠擠,分地分房分牛馬分了整五天,丈量cHa牌,之後,還分衣服家產(chǎn),杜家、張家、老崔家的好多衣服、被子等等都集中在一個屋里,按分級順序,先雇農(nóng),再貧農(nóng),一戶一戶過來拿。洪水生家三口人,原有半坰地,這次分到了兩坰半地,拿了一床被子,心里樂開了花,崔大力夫妻加4個兒nV6口人,沒地,這次分到了6坰地,1頭牛,1間房,他也美滋滋的,胡老四等幾個跑腿子分到了2坰地,更是不用說的高興,只是貧雇農(nóng)分完,留給中農(nóng)的地只有60坰挑剩的,中農(nóng)有些意見,但沒人說。這次分地,有意見并議論的反而是一些貧雇農(nóng),說分到的地遠(yuǎn)、散、差,不成片,說地主留下了好地近地,說日本婆,胡子婆也分到地了,說分地有啥,還是窮的窮,富的富。吳浪子的成分是下中農(nóng),他家7個人兩坰地,這次分了4坰旱田,曹田氏的成分也給劃成中農(nóng),給不給她分地,分多少地有不同意見,最後還是分了她半晌遠(yuǎn)地差地。
洪水生聽到了些風(fēng)涼話,他暗罵道:老話說得好,人心不足蛇吞象。作為生產(chǎn)委員,他想得更多的是即將到來的春耕,地主家的牛馬、農(nóng)具都分散了開去,分到每一戶手中根本不夠數(shù),咋春耕?不能讓富農(nóng)、中農(nóng),讓地主看笑話,他把問題向張隊長、武乘風(fēng)反映了,武乘風(fēng)呵呵一笑,說:“這有啥難的?春耕的時候,牛馬、農(nóng)具集中,必須要保證生產(chǎn)?!鞭D(zhuǎn)眼,春耕開始了,作為生產(chǎn)委員,洪水生忙得團(tuán)團(tuán)轉(zhuǎn),作為地里的權(quán)威,他的指導(dǎo)十分重要,許多貧雇農(nóng),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土地,一下子發(fā)蒙了,不知咋g。七戶地主,g起農(nóng)活,下地的地主b誰都JiNg,不下地的地主也兩眼一抹黑,最不要費心的是富農(nóng)、中農(nóng),不過富農(nóng)都b往年變懶了,對春耕不上心,對吃喝很上心,都把豬偷偷殺了大吃大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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