別的事既然不用自己操心,杜士儀便專心致志預(yù)備起了不日之后的萬年縣試。此前特置五場的是京兆府試,萬年縣試仍是照舊三場,這三場試題他一一擬定呈交了萬年令韋拯過目封存,這才想起去要來今歲參加萬年縣試的名單一觀。這不看倒也罷了,一目十行地瀏覽了一遍,他卻在其中找到了一個竟有些熟悉的名字,當(dāng)即招了韋拯派給他的書吏文山。
“這苗含澤,和去年進(jìn)士及第,如今授官秘書省校書郎的苗含液苗郎君是何關(guān)聯(lián)?”
那文山深知杜士儀乃是受韋拯關(guān)照的晚輩之一,連忙恭恭敬敬地答道:“回稟杜少府,這苗含澤是苗中書的長子,而苗校書是苗中書的次子。”
竟然是嫡親的兄弟,而弟弟竟還比兄長先登科!想當(dāng)初苗含液是取了同州解元,可這一次苗含澤卻是應(yīng)萬年縣試,顯然對京兆府試頗有把握!
因為之前他在孟溫禮面前力爭,使得京兆府試從三場變成了五場,現(xiàn)如今的萬年縣試,來打招呼的人比從前銳減了一半都不止,而苗家人便絲毫沒有來通過關(guān)節(jié)。此時此刻看著那個熟悉的名字,杜士儀若有所思地托著下巴,好一陣子方才點了點頭:“原來竟是苗中書長子,我知道了。”
等到縣試的那一天,杜士儀沒有和當(dāng)年郭荃那樣試場門前先給上下人等一個下馬威,而是安安心心在萬年縣廨的試場之中等??粗粋€個白衫書生魚貫而入,年輕的不過弱冠,年長的卻已經(jīng)鬢發(fā)霜白,想到白首老科場,客死葬他鄉(xiāng)的境況,他不禁暗自嘆了一口氣。
主司和考生對揖之后,他便背著手含笑說道:“今歲諸位多有比我年長者,想來興許會疑我是否偏愛年少,抑或偏愛華彩文章。所以,我只想對諸位言明,今歲萬年縣試也好,不久之后的京兆府試也罷,還請諸位盡力表現(xiàn),既是以三場五場來取才,自然先看試場之內(nèi)!”
話音剛落,便有人高聲問道:“敢問杜少府,今年萬年縣試凡一百三十人,敢問帖經(jīng)仍是十通其四則過否?若是如此,第二場試賦,一夜之間斷幾十甚至上百篇試賦之高下,縱使杜郎君高才,卻也未必能夠無有遺漏!若是我等精心擬就的錦繡文章,決于區(qū)區(qū)流外之手,我等難以心服口服!”
所謂流外,囊括了三省六部的那些令史書令史,甚至于府廨縣廨的這些書吏,素來為士人不齒。然而,偏偏就是這些人,在關(guān)鍵時刻興許能決定一個士人的命運,那便是縣試府試省試判卷時,正是這些人根據(jù)限韻判斷試賦抑或是試詩是否符合格式。倘若不符的根本不會呈送到主試官面前,他們甚至都沒辦法找地方去說理!所以此刻此人起頭,立時有其他人出言附和,試場之中一片喧嘩。
“今年帖經(jīng),仍是十通其四方許試第二場。而第二場雜文試,為了確保舉才無遺漏,我請了連舉進(jìn)士和極言直諫科的秘書省正字王六郎,以及太樂丞王十三郎拾遺補(bǔ)缺?!?br>
如此說來,小小的萬年縣試,如此說來竟是有今歲上科兩位狀元郎,以及才高八斗的太原王翰一塊閱卷!
試場中在剛剛的喧嘩聲后立刻重歸安靜,別說是起頭不曾出聲的人全都露出了驚喜之色,就是起頭鼓噪質(zhì)疑的人,這會兒也再挑不出理來。等到帖經(jīng)十條的卷子一一發(fā)下,眾人看過這些題目,不禁都是眼睛大亮。須知比起從前試官出題盡挑犄角旮旯,此次杜士儀雖擇取大經(jīng),所出的題目卻光明正大,只要真正通讀過九經(jīng),十通其四絕對不是問題。因而,當(dāng)這一場只是篩選掉了區(qū)區(qū)六分之一的人時,等待第二場試賦的士子們一時全都心中振奮。
“萬年縣試第二場,做《銅鏡賦》,以‘國有豐年’為韻,不限次序?!?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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